苏糖

【太芥】后来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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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 @淮南橘 点梗,“想看芥川和太宰两个人一坐一站在多摩川源头或尽头看日出，彼此对对方约好下辈子还做师徒、恋人、或者什么关系纠缠不清的人”#　　

　　#时间设定：原作向，秋天，无刀#

　　

　　芥川锁上门后，回头就看到了太宰神情微带几分懒漫地站在路口仰着头看云。太宰似乎对那些飘忽的白云颇感兴趣，但像不是对云感兴趣，而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才看云罢了。芥川静默三秒后，出声叫一句太宰先生。然后，太宰不再看云，他看向芥川。

　　

　　他笑着道：“一起走吧，芥川。”

　　

　　他们是要去多摩川。像芥川这种人，是不会有闲暇时间去多摩川或者东京之类的地方旅游的愿望，这样子的愿望，带着天马行空的烂漫色彩，自然是芥川的老师太宰治才想得出来的。

　　

　　三天前，太宰治不知怎么搞到芥川的居所地址，在那天早上芥川出门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太宰大大咧咧地向芥川挥手，高兴地笑着，早上好啊，芥川君。那一刻，芥川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太宰先生怎么会出现在门外啊。但随之而来的太宰靠过来的温暖气息证明了这不是幻觉。

　　

　　太宰治手插口袋，用百无聊赖的语气说：“我计划去考察一个适合自杀的地方，但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太过分了啦，国木田竟然说，让我快点离开横滨，不要拖慢完成委托的节奏。谷崎和他妹妹像什么样子啊，简直目中无人。医生小姐虽然很乐意，但下一秒就被新发现的尸体吸引过去了。”

　　

　　太宰一上来就是一串长长的抱怨，清晨暖和的阳光环着他们两人。太宰抱怨了几乎三分钟，最后施施然引出了终极目的：“呐，芥川君，陪我去多摩川吧。”

　　

　　芥川看着阳光照在太宰的发间像是闪烁着零星光芒的碎裂水晶。

　　

　　听上去像是一起旅行，但是莫名感觉像是不太合适。许是因为自以前起直到现在，自以为是的追逐，自以为是的相处过程中，他们都好像没有熟悉到一起旅行的地步。一起旅行，这个词听起来就是专人专用的吧。芥川慢慢思考着，却还是最终答应了。

　　

　　太宰似乎被拒绝了太多次，没有料到芥川会答应，那时愣了一下，笑着道：“你拒绝我也没有关系的啦，我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了啊。”

　　

　　“不答应是没有可能性的。”芥川略微无奈地微笑，“在下觉得即使说了拒绝，但是太宰先生下决心了的话，也会有其他办法让在下陪同你一起去的吧。像是突然告知在下中了去多摩川的彩票或者通过一些手段让在下接到去多摩川的任务吧。”

　　

　　太宰眨了下眼，他插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把备用计划揉皱。他静静看了会芥川，声音就如清晨朝日那么明朗。“那么，芥川君，下次见面啦。”太宰是转身离去说的，所以芥川没有看见那时太宰的神色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们出发的时间很早，天也未全亮，空气却很清新。当他们乘上去往山梨县的公交车，时间是七点钟。这个时间，公交车上已经坐了些人，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都留着恰当而舒适的距离。太宰与芥川坐在了一起，芥川坐在靠窗一侧。蔚蓝色的公交车不紧不慢地穿过那些两侧是金黄麦浪的公路。明亮的阳光在麦浪指尖轻跃跳动。乘客视线穿越玻璃往外看去，心里产生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来，原来阳光是麦浪的颜色。

　　

　　坐在芥川他们前面的是一个热情的导游小姐，她戴着橘色的猫咪帽子，帽子上写有“xxx旅行社”。太宰似乎对所有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导游小姐很快就注意到了太宰。导游小姐好奇道：“你们是一起旅行的大学同学吗？”

　　

　　“是啊。”

　　

　　“不是，他是我老师。”

　　

　　有一秒的奇异沉默，导游小姐愣愣地看着他们，这两个人……感觉这位小姐都要怀疑我和芥川是逃学的人啦，但再解释下去，还是显得很乱啦。太宰在心里无奈叹息一声，就立刻伸手揽过芥川的腰，把芥川的头埋在自己的衣襟里。这样的距离也过于亲密了。松软的衣襟包含着清晨的干净气息与阳光暖融融的气息，近距离地触到了芥川的脸颊上，芥川因为那种亲密的温度传染而不知所措，忘了应该说什么。

　　

　　这时，太宰朝导游小姐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不好意思，他有点害羞。”

　　

　　“啊，才没有那回事，是我打扰了。”导游小姐红着脸小声道。原来是恋人啊。

　　

　　“嗯嗯，谢谢谅解啦。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把他带出来旅游的。”太宰揉了揉尚在状况之外的芥川头发，“我们要去山梨县的多摩川源头。”

　　

　　“多摩川的秋天很美丽，但是那里的气温比横滨有点低哦，夸张一点来说，有一点冬天的味道呢。”导游小姐边说边把她的帽子取了下来，“所以，早上要注意不被冻住耳朵啦。”她把帽子盖在了芥川的头顶，她与太宰先生交谈时候察觉太宰先生的目光偶尔停留在另一位先生通红的耳朵上，“祝你们旅游愉快啦。”

　　

　　公交车的铃声响起，导游小姐迈着轻快的步伐，带领着旅行社的人下车了。车上的芥川扶了下猫咪帽子的帽檐，虽然导游小姐的行为在他眼里很奇怪。芥川低声道，奇怪的举动。太宰不置一词，只是笑笑，把帽子的位置调整。太宰心想，戴着猫咪帽子的芥川君，哪怕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看起来，就莫名丧失了威严和冷漠。

　　

　　公交车驶入山丘里的隧道，那些明媚的光在他们背后转眼变小，消失。人们在光逝去的一瞬间，耳朵就会变得很聪明。芥川听见太宰一声随意的感想，是织田作向我推荐的多摩川，我本来……本来什么，太宰没有再说下去。但芥川听到了某种淡淡的叹息，像是落樱折枝之际，极为清脆的裂开之声。在隧洞里的那一声叹息非常短暂，却像是度过了一个永恒。重见清澈的天空，芥川感到了某种寂寞。但正过帽檐，那些轻柔的麦浪，一个远远的稻草人，抚慰过寂寞的叹息。

　　

　　回过神来时，太宰已经睡着，他手边的包里露出宣传单的一角。芥川视线停留在那宣传单上三秒后，也闭上了眼，等着站点的铃声响起。

　　

　　从横滨到山梨县需要七个小时，他们到达山梨县的旅舍时，时间快接近三点。他们先把背包放在旅舍，走在山梨县的街上，身上只带了手机和房卡。山梨县不比横滨繁华，但街上也有一些特别热闹的店铺。这次旅行是为了看多摩川的日出，太宰说，明天看啦。这天下午就没有安排，按着网络说的旅游看点玩似乎也没有很多乐趣。所以，太宰和芥川只是漫无目的散步，主要是太宰漫无目的。

　　

　　他们在当地一家素食面馆吃了晚餐。走出素食面馆时，一只彩色风筝落在太宰面前。

　　

　　“啊咧，原来还有天上落风筝这种事情啊。这只风筝真可爱啊，和芥川的帽子一样呢。”太宰在芥川身边光明正大地嘀咕起来，差点急哭丢了风筝的小孩子，小孩子都要以为他要夺走风筝了。也许值得表扬，太宰最后察觉到小孩子的目光，把风筝还给了小孩子。

　　

　　在回旅舍前，太宰带着芥川去了热饮店。店铺装饰得很清新，顾客等候区的墙上放了两份便利贴，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在便利贴上记录下心情。太宰握着圆珠笔，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边写边说：“我都不太记得了，什么时候我们谈论多摩川。”他的字迹干净漂亮。

　　

　　他写完后，装作命令似的对芥川说，芥川也写一份吧，我很想知道芥川的心情。

　　

　　可能因为入夜后气温果然冷了，芥川写的时候，手指偶尔也不由自主痉挛，写出的一行字透着平静。太宰看见芥川写的什么后，他一直微笑的神情像是有一丝颤动的假面，但很快就消失了。

　　

　　两杯热可可做好了。

　　

　　他们走在街上，柔和的灯光照着前路。热可可的味道很好，口感犹如甜腻的奶油丝滑，馥郁的气息柔软地触及感官，呼吸不自觉地轻缓了。广播里正在播放一个诙谐的段子，讲的是一个人被狡猾的骗子骗了，以为人有轮回转世，那人为了下辈子的幸福而投了很多钱。

　　

　　太宰用已经暖和的手指摩挲一下热可可的杯子，道：“原来真还有人能忍受人间，期待下一世啊。我可已经很累了啊。芥川君，期待下辈子吗？”

　　

　　“在下从不在意这些东西。”芥川稍微停了一下，“但若能遇见太宰先生，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太宰静默一刻，他露出无奈的微笑：“真是麻烦的学生啊。”

　　

　　太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热可可的口感真的很好。他想要离开前再买一杯吧。

　　

　　回到旅舍房间，在关上门之前，背对芥川的太宰说：“芥川君，你知道我对你束手无策吧？”

　　

　　意义不明的话语犹如往热可可里加的很快消失的砂糖，在口感中残留淡淡的印记。

　　

　　在热饮店的众多便利贴上，有一行字默不作声地留在角落里：在下希望终有一天，太宰先生能与他的友人重逢。

　　

　　*

　　

　　为了看日出，早起的时间要比平常还早。太宰把芥川拉出旅舍时，天空的一片亮了影影绰绰的白色。但是太阳尚未出现。他们沿着山道往上走。山上有银杏叶，松果，和说不清楚名字的野花。金色的银杏叶像是散落一地的宝石，干净而雅致。远处的山岚之雾飘浮不定，但枫叶的色彩互相交融，由浅黄至深红，在一片白蒙蒙中枫叶很显目。或黄或红的色彩华丽交织，犹如一些花纹繁丽的瓷器，或者说人们走入了真正的油画。

　　

　　越往山上走，气温越低。太宰时不时走了几步，就停下来看着芥川。尽管像是不耐烦地说，芥川君不要迟到啊，不能慢下去了啊，但是太宰温热的手心一直牢牢抓住了芥川过分纤细的手腕，从未松开。

　　

　　当走到多摩川的源头，太阳还未出现，也就是说他们不会错过日出之时，太宰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紧接着就坐在了地上，他说：“没力气了，带着病弱的学生爬山，老师已经累到没力气了，站不起来了。不过，终于可以好好考察一下多摩川了啊。”

　　

　　很久以前，Lupin酒吧里，惨白的烟雾无声浮起，有三个朋友坐在吧台边喝酒。织田作说，多摩川是个美丽的地方，适合写一些治愈小说的地方。绑有绷带的少年笑了一声，觉得真心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最初，我想和织田作、安吾他们来这里的啊。但是三个人中，只有我……”太宰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孤单的哨声。

　　

　　芥川看着太宰，他鸢色的眼瞳容纳所有山岚雾气。

　　

　　芥川不知此时说什么，他不是太宰的友人，他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子的情谊，也未曾品尝过破碎后的情谊就如玻璃渣咯着喉咙的刺痛感。他还未学会如何安慰他的老师。他所能说的，只是勉强的笨拙的话语。也许会被老师嘲笑。那段昏暗光影的记忆随着死亡而渐渐模糊，针锋相对的情形现在想想，芥川觉得当初的自己很莽撞。

　　

　　“在下曾今很嫉妒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在下都没有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但是他们却可以得到，能成为太宰先生重要的人。然而，对太宰先生而言，那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就像太宰先生是在下非常重要的存在一样。”芥川神色出奇的平静，“如果他们能照亮自己的前路，就算不时时刻刻在一起，也还是会感到幸运吧。就像太宰先生和我。”

　　

　　“他们对太宰先生是这样的存在，那么在下就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太宰闭了闭眼，温柔地微笑起来。坐在这里的，是22岁的清瘦青年，也是lupin酒吧里那个总是笑得无懈可击，像是从未寂寞的少年太宰治。很久以前，有人照亮了他，很久以前，他也照亮了别人的前路。但这样的事情，好像只有芥川君察觉到了，只有芥川细心而温柔地察觉到了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寂寞。

　　

　　“芥川，你的确不需要嫉妒他们。你是……不一样的。”太宰转过来，鸢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芥川，你是不一样的，比之重要的存在还要特别还要重要的存在。太宰确信这个事实。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一片草坪上，犹如照在一片绿色湖泊上。一片红霞浮现在山岚之上。明晃晃的银杏叶子闪烁光芒，火红枫叶燃尽惨白的雾气，明丽的花火犹如铺斜的彩带，自山岚而来。天空晕染开一团通红，太阳静静升起。

　　

　　“我昨天还觉得广播里的话愚不可及，但是，有时候，还是有些借鉴之意的吧。”太宰声音有些暖洋洋的懒漫之意，“如果真有下一世（想想就觉得可怕的连死亡都阻止不了的下一世），我想尽快尽快地遇见芥川君。”

　　

　　气温并不高，但是芥川莫名其妙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因为阳光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好啊。”太宰听见芥川的回答后，眼里透出柔和的笑意。他松开了手心，像是放走那些温柔的阳光。

　　多摩川波光粼粼，一条银鱼飞跃过金色的光芒，扑通一声溅起透明的水珠。

        今日，太阳照常升起。*

　　

　　—the end—

*太阳照常升起：化用海明威的同名长篇。

垃圾写手不知道是不是点梗里想要的感觉，没有去过多摩川，所以是对着微博的多摩川图片和春河老师的图片，硬生生写出来的这篇文。然后两人的感情和关系也是开放性的写，不局限于爱情与师生情。但写手爱情向写多了，怕再写下去，控制不住地走爱情向，他们就要告白了，所以the end。

@淮南橘 希望你喜欢这篇文，此篇允许转载。

若此文表达未尽人意，乃是写手笔力薄弱之故，而太宰治与芥川龙之介，他们是很好的人，超越笔力的难以描绘的好。

感情倾向是：“照亮彼此的前路，参与彼此的时光”

希望看到此篇的人磕太芥开心，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啦！！！！！

  

　　

　　

嘀咕：若我爬墙，你们不会抓走我的，对吧……